郑博超　白云山

 

近年来，检察机关坚持保护知识产权就是保护创新的理念，不断适应时代需求和技术变化，全面加强知识产权司法保护。

 

　　日前，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发布《知识产权·服务科创检察白皮书》。据统计，2011年4月至2021年3月，海淀区检察院共办理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案件641件1240人，其中，审查批捕案件372件714人，审查起诉案件269件526人，上述案件涉及假冒注册商标罪，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非法制造、销售非法制造的注册商标标识罪，侵犯著作权罪和侵犯商业秘密罪五个罪名。

 

　　通过对这些案件及其办理工作的分析，可以为我们系统认识当前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工作提供有益的启示。

 

　　当前侵犯知识产权犯罪的新特点新趋势

 

　　从海淀区检察院办理的案件来看，侵犯知识产权犯罪呈现出以下特点和趋势：

 

　　（一）商标权和著作权成为主要侵权对象

 

　　据办案检察官分析，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案件涉及的罪名相对集中，商标权和著作权成为侵权重灾区，为知识产权刑事司法保护工作划定了重点。

 

　　以该院2011年4月至2021年3月间办理的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案件来看，其中，侵犯商标权犯罪案件共计358件638人，约占受案总数的56%；侵犯著作权犯罪案件共计249件553人，约占受案总数的39%。案件数量位居前三的罪名分别是侵犯著作权罪、假冒注册商标罪和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

 

　　（二）科创文创领域侵犯知识产权犯罪呈现多发态势

 

　　侵犯知识产权犯罪从烟酒、食品、服饰、化妆品等传统领域，向数字阅读、在线教育、金融科技等科创文创领域蔓延，导致产品真伪混淆，创新成果流失，损害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和创新主体的合法权益，严重影响企业加大创新投入的积极性。

 

　　2011年4月至2021年3月，海淀区检察院办理涉电子产品商标犯罪、数字化版权犯罪和侵犯商业秘密犯罪案件共计441件870人，占受案总数的69%（假冒注册商标罪、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占比33%，侵犯著作权罪占比31%，侵犯商业秘密罪占比5%）。

 

　　（三）犯罪手段日趋网络技术化

 

　　随着信息网络技术的发展，犯罪分子开始利用“电子商务平台”“网络社交平台”“云存储平台”交互作用实施侵犯知识产权犯罪，犯罪手段从原始的服务器存储、P2P下载分享逐步演变为利用盗链、网盘、移动端聚合App实施犯罪，涉及复杂技术认定和法律适用的新型案件日益增多。

 

　　2016年4月至2021年3月，该院办理利用网络技术手段实施的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案件共计190件457人，占受案总数的75%（假冒注册商标罪、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占比36%，侵犯著作权罪占比34%，侵犯商业秘密罪占比5%）。

 

　　（四）犯罪分工精细化、产业链条化特征突出

 

　　办案检察官介绍，侵犯知识产权犯罪的共同犯罪比例较高。比如，多名犯罪分子长期共谋实施犯罪，将整个犯罪行为进行链条化切割，各环节地理位置分开，呈现人货相分离、货品商标相分离、组装加工场所和库房相分离、侵权地和销售地相分离等特征，甚至通过云存储、域外服务器等技术手段隐藏犯罪路径，通过第四方支付掩盖非法获利，形成一条“线上线下”并行的完整犯罪产业链。

 

　　2016年4月至2021年3月，该院办理三人以上共同实施侵犯知识产权犯罪及上下游犯罪案件共120件，占受案总数的47%。

 

　　（五）科创企业员工犯罪现象不容忽视

 

　　2011年4月至2021年3月，该院办理侵犯商业秘密犯罪案件34件49人，均系科创企业员工参与作案，其中内外相互勾结共计32件45人，占侵犯商业秘密罪案件总数的94%。涉案人员均曾在核心技术岗位或者高级管理岗位任职，有接触公司核心技术信息或者经营信息的职务便利，学历普遍较高，有35人具有本科以上学历，占总人数的74%；有9人具有硕士、博士研究生学历，占总人数的19%。

 

　　办案一线的困难和需求

 

　　（一）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日渐专业化，让办案人员深感压力

 

　　张志婧和李慧都是有多年知识产权检察办案经验的检察官，海淀区检察院此次发布的十大检察案例中，分别有她们承办的案件。

 

　　记者了解到，一线知识产权检察官在办案中面对的难题，不仅有相关的法律规定，还有不断翻新的犯罪手段、犯罪工具带来的种种难题。比如，有的犯罪分子具有多年计算机从业经历，通过网络爬虫、视频解析、转码、非法获取深度链接等新型技术手段实施犯罪，对证据的收集、固定和审查提出了更高要求。

 

　　毫无疑问，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涉及领域广，技术手段日益翻新，犯罪分工精细化、链条化，犯罪人员高学历等特点，对办案人员的专业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二）建立协同、协作机制的需求

 

　　记者在与办案检察官交流时了解到，由于侵犯知识产权犯罪的专业性强，检察人员除了努力学习新知识、提高自身素能外，多渠道扩充智库、借助外脑解决案件办理中的专业问题，也很重要且必要。这就涉及到与相关行政部门专业人员、相关领域的专家、技术鉴定部门等各方进行交流沟通，开展协作。另外，深化知识产权领域行刑衔接，加强对公安机关侦查取证工作的引导，规范取证流程，提升案件办理质效，也需要建立完善的协同、协作机制。

 

　　（三）延伸保护触角参与社会治理带来新要求

 

　　对于检察机关来说，保护知识产权，不只是打击侵犯知识产权犯罪，更要提升知识产权保护水平和相关领域社会治理水平。

 

　　张志婧和李慧两位检察官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都表示，这对知识产权检察官来说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更高的要求和更多的工作。比如，检察官要在办案的基础上加强研究总结，特别是加强类案分析，深入研究深层次社会问题，进而提出完善治理的意见建议。再比如，推动堵塞社会治理漏洞、促进企业合规经营，需要协调更多的机关和社会组织共同参与、共同推动，考验的是宏观的思维、宽阔的视野和参与综合治理的能力，这对检察官来说是一个新领域。

 

　　对策和展望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通过对海淀区检察院知识产权检察工作的梳理和与一线检察官的交流，记者认识到，应对专业性极强的侵犯知识产权犯罪，必须不断提高司法办案的专业化水平。

 

　　（一）成立专业化办案组织，提升专业化办案素能

 

　　海淀区检察院早在20年前就开始在公诉部门成立知识产权专业化办案组，由专人负责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办理。2011年4月25日，率先成立了北京市第一个独立建制的知识产权案件检察处。2021年，按照北京市检察机关试点工作方案要求，以内部综合办案组织的形式成立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集中统一履行知识产权刑事、民事、行政检察职能，适应知识产权案件办理的新变化、新要求。

 

　　基于此，该院认识到，必须成立专门的知识产权办案组织或部门，以新型、疑难知识产权问题为切入点，着力培养政治素质、办案能力、调研能力、社会综合治理能力兼备的复合型检察人才，打通提升知识产权检察工作专业化水平的绿色通道。

 

　　（二）完善外脑借助机制

 

　　在这点上，海淀区检察院推行的技术专家“随案引入”制度很有借鉴意义。该院在案件办理中，有效利用北京检察科技信息中心、海淀区检察院电子数据审查室的技术资源，依托技术人员开展网络勘验、检查，充分实现科技强检与智慧公诉的有机结合。

 

　　此外，借助社会力量组建专家咨询委员会，对疑难案件进行“专家同步审查”，切实解决案件办理中的专业问题。积极推进鉴定人、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工作，通过技术专家出庭辅助庭审，进一步强化检察机关对专业问题的举证质证能力，确保庭审效果。

 

　　（三）提升知识产权保护专业化服务水平

 

　　延伸知识产权保护职能，为企业提供“随案会诊”法律服务。对案件办理中发现的企业知识产权保护和管理存在的隐患和漏洞，通过制发检察建议等方式，帮助企业防范风险、规范运营，提升企业尊重和保护知识产权的法律意识；结合企业在保护知识产权中遇到的难题，为企业维权精准导航，降低维权成本，将服务创新工作落到实处。

 

　　拓宽知识产权保护视野。适时总结办案经验，向社会发布保护知识产权典型案例，发挥典型案例的示范引领作用。创建知识产权保护新格局，搭建社会共治平台，推动区域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目前，国内自主技术的企业研发水平正加快与世界接轨，对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的需求日趋迫切。检察机关必须主动作为，充分履职，积极传递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检察信号，为实施创新驱动战略提供更大检察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