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法院网 | 作者：王礼仁

 

盗窃金融机构比一般盗窃更为复杂，也是两种可以适用死刑的盗窃犯罪之一。如何正确量刑,特别是正确适用死刑,需要专门研究。

 

　　金融机构是指经营存款、贷款、个人储蓄、票据贴现、外汇、结算、保险、信托投资、金融租赁、证券等业务的机构。可见，金融机构包括银行和其他依法从事金融活动的机构。“银行”是指根据《商业银行法》和《公司法》成立的，以银行名义对外吸收公众存款，发放贷款、办理结算以及开展其他金融业务，具有法人资格，以实现利润为其金融目的金融机构。“其他金融机构”，主要是指银行及其分支机构以外的其他依法参与金融活动、开展金融业务、具备法人资格的组织。从我国目前的情况来看，主要包括保险公司、信托投资公司，融资租赁公司、证券公司、农村信用社、城市合作银行、企业集团财务公司和外资金融机构等。根据 1997年 11月 4日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盗窃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8条规定：“盗窃金融机构”，指盗窃金融机构的经营资金、有价证券和客户的资金等，如储户的存款、债券、其他款物、企业的结算资金、股票，不包括盗窃金融机构的办公用品，交通工具等财物的行为。关于盗窃金融机构的量刑问题，无论是从立法上，还是从理论上以及具体适用上，都需要认真研究，下列分别叙述。

 

　　一、盗窃金融机构的刑罚立法及其缺陷

 

　　从立法看，盗窃金融机构的刑罚规定，存在一定缺陷。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规定：盗窃“数额特别巨大或者具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随后该条又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无期徒刑或死刑：（一）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的。”那么，对该条的规定进行前后比较，就可以发现：一般盗窃数额特别巨大的量刑幅度，不适用于盗窃金融机构。因为该条特别规定：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的，其量刑幅度为无期徒刑或死刑。我们再把二百六十四条的规定来综合起来看，盗窃金融机构的刑罚设置是这样的：1、盗窃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2、盗窃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3、盗窃数额特别巨大的，处无期徒刑或死刑。这就是说，在盗窃金融机构里，没有十至十五年这个量刑幅度。我们认为，对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的，不应都是无期徒刑或死刑这个量刑幅度。还应有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这个量刑幅度，这是因为：1、有些盗窃金融机构数额虽然达到了特别巨大，但其他情节并不是特别严重。如共同盗窃的从犯，赃款已全部退还的盗窃犯，等等。对这些犯罪分子，一律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势必会造成量刑上的罪刑不相适应，而且也不利于分化打击其中的严重犯罪。2、对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如果没有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这个量刑幅度，中间就出现刑罚幅度断档现象，将会造成适用刑罚上的不衔接。从立法技术上看，也存在缺陷。将来修改刑法时，对现行刑法应作如下修改：“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判出无期徒刑或死刑：（一）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的；（二）……”。只要增加“可以”一词，就可避免上述问题的出现。

 

　　二、盗窃金融机构无期徒刑或死刑的适用问题。

 

　　从修订后的刑法条文来看，盗窃金融机构适用无期徒刑或死刑的条件是：“数额特别巨大”。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盗窃金融机构适用无期徒刑或死刑，必须是盗窃数额特别巨大的；二是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的，既可以适用无期徒刑，也可以适用死刑。那么，在“数额特别巨大”这一条件下，怎样来选择是适用无期徒刑还是死刑呢？我们认为，影响适用不同刑种的因素有两个：一是数额外的其他情节，即情节因素；一是数额特别巨大本身的差别，即数额因素。情节因素的影响，就是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同时又具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可以判处死刑。数额因素的影响，就是超过特别巨大起点标准的“超标数额”的影响，即数额特别巨大达到一定上限时，可以判处死刑。这是因为，只要达到所规定的数额特别巨大起点标准的，都是数额特别巨大。但特别巨大的具体数额并不是一样，有的悬殊甚远。如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的规定，盗窃3万元至10万元即达到数额特别巨大的标准。那么，盗窃10万元是数额特别巨大，几十万元也是数额特别巨大，几百万元还是数额特别巨大。而其数额大小不同，危害程度和危害结果不同。数额越大，危害越大。因而，即使没有其他严重情节，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达到一定上限时，也可以适用死刑。这就是说，对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划分其适用无期徒刑和死刑的标准有两个：一是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又具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适用死刑；否则适用无期徒刑。二是盗窃数额特别巨大达到一定上限标准（如 50万元或 100万元以上，具体数额可由最高人民法院通过司法解释规定）的，适用死刑。我们认为，这是符合一般量刑原理的。 但从1997年8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盗窃案件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释》讨论稿第五稿的规定来看，影响适用不同刑种的因素只有一个，即数额特别巨大以外的其他情节，数额本身的差异对是否适用死刑还是无期徒刑，不产生影响。根据最高人民法院讨论稿第五稿的意见，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并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判处死刑：（1）盗窃集团的首要分子或者共同盗窃犯罪中情节严重的主犯；（2）流窜作案危害严重的；（3）累犯；（4）造成重大损失的。值得注意的是，最高人民法院在正式公布的司法解释中，却删除了这一内容。我们认为，对盗窃金融机构适用死刑的条件，原讨论稿第五稿的意见，仍然值得借鉴和参考。在司法实践中，对盗窃金融机构适用死刑的条件，仍然要从严掌握。一般来讲，只有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并具有其他严重情节的，才可判处死刑。对超过盗窃数额特别巨大起点标准达到一定上限数额的，适用死刑要从严控制。

 

　　三、盗窃金融机构与一般盗窃数额之和达到特别巨大时如何适用刑罚

 

　　对于盗窃金融机构适用无期徒刑或死刑时，还有一个问题值得研究，即盗窃金融机构本身没有达到数额特别巨大标准，但与盗窃其他财产数额合并达到了数额特别巨大。对此能否按照盗窃金融机构处理，适用无期徒刑或死刑？我们认为，对这种情况，应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在全案中，盗窃金融机构的数额达到巨大或者占全案主要部分，可以按照盗窃金融机构犯罪处理，适用盗窃金融机构数额特别巨大的量刑幅度量刑 ，并根据具体情节，决定适用无期徒刑或死刑。 对于盗窃金融机构的数额在全案中所占比例较小，没有达到巨大，盗窃金融机构与一般盗窃的总数额虽然达到数额特别巨大的标准，也不能按照盗窃金融机构犯罪处理，更不能适用盗窃金融数额特别巨大的量刑幅度（即无期徒刑或死刑）量刑。对此，仍应按一般盗窃处理，适用一般盗窃数额特别巨大的量刑幅度量刑。

 

（作者单位：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